点点点

我胡汉三又回来了
下一期还是AC

 

【烛婶】七月十四

本丸背景,不是现代paro
私设如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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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光忠啊,东边街口超市的打折鸡蛋抢到了吗?”
抬脚上楼时,正在花圃浇水的房东太太突然问道。
黑发的男人停下脚步,温良地笑起来:“刚巧多买了一份,婆婆您要吗?”
“哎呀哎呀,真是感激不尽。”
放下水管,老太太矫健有如少女,欢喜地接过鸡蛋,又往提兜里瞥了几眼,“哦呦,这是要做几道硬菜哦,莫不是什么好日子?”
“嗯。”名为光忠的男人微微点头,“内人要回来了。”
“啊呀啊呀,恭喜呦,可算回来了。这次可要好好待人家,别再把人气跑了。哎,这么好的男人,虽说瞎了一只眼吧,可又勤快又温柔,哪样的女人狠得了心丢下你哦......”

房东太太重新在花圃里忙碌起来,嘴里还嘀嘀咕咕着什么这么任性肯定是大美女之类的。光忠拢了拢提兜,缓步上楼。

照例站在门口说声“我回来了。”男人换上围裙,冲洗案板烧水热油,做得流畅又快捷,社区活动时,街坊的家庭主妇们看到都啧啧称赞,自愧不如。
原本就是做了很多年的事,无非熟能生巧,他一向不觉得值得惊叹,于是随手捡起一颗鸡蛋,抬手磕向锅边。
失手了。
蛋黄顺着锅沿滑落桌台。男人的目光随之低沉。


“光忠啊,好难哦,打蛋真的好难哦。”
眼看蛋黄落在地上,年轻的女孩往地上一蹲,捶胸顿足,还扁着嘴。明明是她浪费了三四颗鸡蛋,这副眼泪汪汪的委屈样子,倒好像是教她打蛋的人不对了。
料理台前系着围裙的男人却不为所动,冷静地擦了擦手:“只要用心就能学会了,您忘记了和我的约定吗?”
“记得记得。”见耍赖无效,女孩瞬间收了眼泪,讪笑着站起来,“不就是至少会做一道菜嘛。喏,蕃茄我都切好了,你就教我个炒蕃茄吧,别搞什么蕃茄炒蛋了。”
男人捏起一片蕃茄堵住那振振有词的嘴,又往女孩手心塞了个鸡蛋:“请继续练习。”

蕃茄可以不会炒,鸡蛋却要会打。打好鸡蛋,就能做早餐的海胆蒸蛋羹,午餐的鳗鱼煎蛋卷,晚餐的什锦炒蛋。他不在的时候,她也能好好吃上有营养的饭菜。
可这份苦心,女孩却不以为然得很。

她从小被政府发掘培养,不在父母身边长大,生活技能少的可怜,却丝毫没有学的打算。
“不就是个审神者大会嘛,我吃泡面也能过一天,我可是要娶万能的烛台切光忠的女人,我学做饭干什么啦!”
光忠还没说什么,进来厨房偷茶果子的鹤丸翻了个大白眼:“为了不做饭就出卖人生,这样的审神者没救了。”
女孩可来劲了,噌地蹦起来:“什么出卖人生,说这么难听。我爱光忠啊,这是发自肺腑的真爱。”
“吓到我了,好廉价的真爱。”
“呸!你一把刀懂什么真爱......”
一审一刀绕着料理台追逐打闹起来。烛台切光忠垂手看着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最终,她还是没学会那道番茄炒蛋,带着一提泡面往大会去了。
他或许是太宠溺她了。不曾承欢父母膝下的孩子,总是惹人怜惜。
或许如此,她总是不吝于说爱他。可是全本丸的刀剑都不曾当过真。


门铃刺耳地响起,光忠回过神,舀起蛋黄丢进垃圾桶,又抓起抹布快速擦净灶台。这才在围裙上揩揩手,走去开门。
孩子们的吵嚷声瞬间涌入,撞得人鼓膜发疼。这间公寓隔壁就是幼稚园,傍晚户外活动时间总是吵得厉害。寻常租客每月总要抗议几回,只有光忠从不置一词,委实是最受欢迎租客典范。
“光忠啊,我看见你的快递,就拿上来了。”站在门口的房东太太笑得热情,眼睛却不停往房间里瞟,“做什么好吃的啊。”
“蕃茄炒蛋,内人爱吃这个。”
“哦呦,我年轻时候也喜欢这道菜呢。”老太太絮叨着,眼睛盯着某处突然发起了呆。
“巧了,待会给您送一份。”接过包裹,光忠温良地笑了笑。顺着老太太探寻的目光,他看到摆在玄关的奖励状。
“政府前阵子发的。”他笑着解释,“纪念战争结束嘛。啊,您知道那场战争吧?”
“晓得晓得,审神者嘛,回到过去打仗。哦呦,光忠你做过审神者啊,眼睛莫不是那时候——”
面对老人家肃然起敬的目光,光忠笑得有些尴尬:“差,差不多吧。”

终于打发走好奇心旺盛的老太太,光忠看了眼包裹上的长串汉字,轻划开外包装,小心翼翼捧起里面的油纸包,如捧着易碎的珍宝。

怔了一会,他将油纸包放到奖励状后。

老太太也是顾此失彼,只顾着瞥显眼的奖励状,却没瞧见后方夹着一张依赖札的合照。
五十多名高高矮矮的帅气男人热热闹闹地围拱着一个年轻女孩。
眉眼飞扬,正是最志得意满的年纪,皮肤光泽,双颊丰润,生气勃勃却又和大美人这种字眼贴不上什么关系。
不过是个还算可爱的女孩子罢了。



却又委实可爱得不得了。
仗着年纪不大,撒娇耍赖都是一把好手 。
“光忠啊。”还没见到人影,就听见本丸大门外,审神者幽怨的呼唤,“光忠啊,我好想你啊,我吃了一天泡面,好惨好惨啊。”
不过是去了一天一夜的审神者大会,却被她演出了久别重逢的哀戚。光忠无可奈何地擦擦手,从厨房出来:“请把皮鞋脱了。”
“哇,光忠又进厨房,要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吗?”
蹬掉皮鞋跳上外廊,审神者兔子一样窜进他怀里,“是什么呢?”
“嗯,打算按自己的想法,做些帅气的东西出来。”明明为迎接她回来,精心准备了复杂的菜色,被这么粘粘腻腻的撒娇,反而说不出口了。
反正她也不会在意,依旧笑嘻嘻地,蹭着他胸口,甜甜地说什么光忠胸肌好棒。再一转眼,又会跑去闹打刀们,依旧是满口挂着爱呀爱的。

她喜欢他吗?答案是肯定的。她那么爱闹他,显然是喜欢。
可她爱过他吗?

她爱偶像剧里帅气的主角,也爱每一个给她带零食的打刀,将她高高举起玩举高高的太刀,和她玩耍游戏的短刀。
她说爱他,也不过是示爱频率比别的刀高一些。
可那又如何。

说到底,人类的爱情究竟是什么呢?


“光忠啊。”
房东太太又一次出现在门口,笑盈盈地举着两个黄澄澄的小南瓜,“喏,豆腐店老家寄来的,哎呦,蜜一样甜哦,给太太做道蒸南瓜,保证她开开心心不走了。”

北边街道的豆腐店,光忠时常去买两块水亮滑弹的手磨豆腐,做汤鲜嫩极了。
那家老板,似乎是位老鳏夫吧。

微笑着接过南瓜,他突然开口问道:“婆婆,您爱过谁吗?”
“哦呦,那可多了!”老太太早年丧夫,无儿无女,恋爱经历倒是丰富得很。从大商社的小社员,到梳着大背头把喷气摩托拧得震天响的暴走族,打开话匣子,老太太哒哒哒地讲个不停。
光忠听得入神,一时忘记打断,直到背后传来不祥的滋滋声,门口的两人才大梦方醒似的,忽地动作起来,一个关灶门,一个端锅子。
“啊呀,这饭都焦了。”
倒冷水,切葱段,盖上锅盖小火焖烧。老太太掐着腰,熟练地指挥掌勺主夫。
做饭功夫不行,没事就蹭房客家饭菜的老太太,嘴巴倒是利落得很。
“光手上功夫可不行呦,关键脑子要拎得清。”
“您教训的是。”光忠微笑点头。

是了,身为一把刀,他大概总是拎不清,不若人类的七巧心思。


刀心匪石,被火热地示爱久了,玉钢也难免泛起涟漪。
本丸里那些风吹虫鸣圆月高挂的夜晚,光忠时常倚在窗边帮小贞的新衣服修线头,抬头看着满盈到快要残缺的月亮,无端揣测起她满月般笑容背后的心思。
可她天真又无赖,象是乘兴而来的风,转眼又吹向他方。岂是他一把笨拙的刀抓得住的。

只有一次,只有那一次。
庆贺她参加大会归来的丰盛晚餐结束,审神者歪在大广间里看电视。
漫长的电视剧季首加长版,短刀们撑不住纷纷去睡了,最后只剩她和他。
荧屏上,为家国大义奋不顾身的男女主角正上演着凄惨的生死离别——你放手!我不放!要死一起死。

可这是第一集,他们怎么会真的死呢。光忠冷眼相看。审神者却忽地回头;“光忠,你可别跟这破片子学。“
闪烁的荧光打在她脸上,仿如阴晴不定的天空。
迎着他讶异的目光,她坏笑起来:“光忠可别被骗了。政府不少一个审神者,也不少一把刀,咱们对得起工资就行。你可别跟电视里学,想着为国牺牲好帅气,脑子一热就往前冲了,我可不陪你送死哦。”

明明是时之政府从襁褓开始,放在神社集中培养,专职训练成审神者的孩子,却像从未接受过思想教育似的,讲着极端政治不正确的话。
“把孩子从父母身边抢走,干嘛替这种政府卖命?”
“以前你住博物馆,我住神社,广大的世界我们没见过也没享受过。不过是拿工资替人消灾,可这点钱有自家小命重要吗?”

”是。”听惯了她胡言乱语,光忠知道此时只需点头。可又忍不住对着电视剧情将心比心;“若是我被敌军抓住了,以命要挟呢?”
“哎,那就请你好自为之吧。我可不去救你。”审神者毫不犹豫,“大不了回家再锻一个。”

心脏来不及沉下去,又听见她含笑的声音。
“所以,主不仁刀不义,,要是我被逮住了,你也不要救我,自己逃命去吧。”

她总是玩世不恭地清醒着,笑嘻嘻地残忍。
可是那一个瞬间,也只有那一个瞬间。恍惚间,他以为自己抓住了风的方向。



“哦呦,外面刮风了,我去收收衣服。”
房东太太抱着盘番茄炒蛋走了,光忠重新在灶台间忙碌。南瓜切块,加上牛奶煮一煮,再放上小米麦片。
她不喜甜食,只有夏日里凉丝丝的冰镇南瓜粥是例外。
恍惚间回忆起她捧着个舔得干干净净的空碗,一再讨要更多的无赖笑脸,光忠不禁晃神。

“啊——”短促地叫了一声,他含住切伤的手指,匆忙搁下菜刀。
做饭时候走神实在危险。
不过是她要回来,就这么神魂不定,可是一点都不帅气。他自嘲地笑起来。可得赶紧收拾好。

屋漏偏逢连阴雨,家庭药箱里的创可贴盒子空空如也。
想了一下,他走回玄关,从合照的依赖札背后捏出一条未拆封的创可贴。
是早已停产的旧日款式,保质期过了很久,拿来救救急大概无妨。



“光忠大笨蛋!”
莫名被推得趔趄,目送着女孩子跑远的身影,烛台切疑惑地看着手心的长条。
走到执务室门口,他被冲出来的女孩子正正撞到廊柱上,胳膊上擦破了一处皮。
开完大会之后,她总是心神不宁,脾气也古怪很多。
审神者是份孤独的工作,除了演练场的短暂接触,本丸间也极少联络。审神者大会是难得的交流机会。
光忠不知道其他审神者的脾气秉性,也不知道她为何困扰。
除了顺着她的毛捋一捋,对她的改变,他无能为力。

于是他按住伤口,依旧对她微笑。

自知闯祸的审神者瞪了他一会,摸出这么个东西,说是人类包扎小伤口用的。
可他是刀剑,手入一下就好了。
只是这么推拒了一句,女孩子却骤然发作,仿佛他说了什么不可原谅的话。

倒也不是不理解。
过早离开人世间,同付丧神居住在一处,于她而言,刀剑更像是同类。

休息的日子,女孩子喜欢和短刀们在手合场玩摔角。若是他经过,就会耍赖地扑上来,抓着他要比试一番。
大男人和小姑娘比什么呢?
最后总归是她趴在他身上,脚被他扣着一动不能动,脸蛋却无邪地贴着他敞开的胸口:“光忠的心跳很快呢,光忠是热的呢。”

刀剑是冰冷的,无心的。付丧神却象人类温热而多情。

故而她总想证明他同她并无分别,他会和她一样会心跳,会感伤,会受伤,生病,再慢慢治愈。

可她和他都很清楚,他不是。

她被付丧神惯得厉害,所以现在还孩子似的胡闹。然而,她会慢慢成熟,从身体到心理,某一天,她不会再缠他手合,也不会横冲直撞害他受伤,终有一天,她甚至嚼不动心爱的牛肉干,再也走不动路。
而他,将会不生不死不老,用永远的年轻宣告她的衰老。

“等到我老了,就把光忠的另一只眼睛也蒙上,永远不给你看我丑丑的样子。”
每每纠结到最后,她总是这么自欺欺人。

偶尔,也会象这次一样,突然发起脾气,一溜烟跑掉。
她在乎他,所以介怀,可那是爱吗?

付丧神无法理解。
收起创可贴,他走进乱成一团的执务室,收拾起散落一地的材料。



最终他还是没有使用这张创可贴,却小心妥贴地收藏起来,一直保存到现在。
对着那张创可贴发了会楞,光忠笑起来,珍贵的纪念物,总该秀给她看一看才对。反正手上的伤口,含了这么一会已然止血了。

于是返回厨房重新忙碌起来。过去挥舞刀的手如今只需挥舞锅铲,倒也并不觉得不习惯。战事平息,世间安宁,总是好的。
大事告成就该解甲归田,回老家结婚。

铲起蛋卷,小心地装盘。光忠分出一份,拿下去送给房东太太。
走下楼梯,豆腐店的老爷子正踮着脚往老太太窗户里瞅,看见他就讪笑起来:“光忠来啦,她今天心情怎么样啊?”
“您又惹婆婆生气了?”光忠笑着问。
“难伺候哦。”
老爷子拍着大腿直抱怨。
平时嘴巴多爽利,该说的不该说的一气乱讲。可关键时刻呢?豆腐嘛总来买,南瓜也熬了粥,那觉着他好还是不好啊?问得紧了就要说没情调,不问呢,又不会讲。
久了总有点上火,语气硬一点,又发起脾气来。老大不小的人了,越活越回去,小姑娘似的作。
“光忠哦,你那跑了的太太也难伺候吧,听说要回来了?”老爷子同病相怜似地关切。
“都是一样的,口不对心,老的小的,无非如此。”光忠把蛋卷塞到老爷子手里,教他去做个顺水人情。



口不对心,最重要的心情永远埋藏在内心深处。

家国大义什么都不是,小命最重要,我可是要等战争结束带着爱刀回老家结婚的女人。
那阵子,她总是把这些话挂在嘴边,一边说一边往天上翻白眼。

实在是战况不利。

各本丸间极少往来,消息却在刀剑间暗暗地流传开了。溯行军似乎联合到了什么强有力的援军,原本政府军压倒性优势的战况急转直下。
甚至有传说,已经有好几个战力弱小的本丸,刀主一起殉国了。

审神者数度展开动员大会,把那套——打不过就跑,跑不掉就跪,大不了暗堕了加入溯行军的歪门邪道,洗脑式的灌输给全本丸刀剑。
还拉着五虎退演示起了如何诚恳地跪地求饶。

耿直一点的如同田贯听不下地走开了,长谷部更是连声说主这样毫无威仪同暗堕已经没分别。三日月宗近却只是半笑不笑地摇头。

隔着人群,光忠金色的左眼专注地望着女孩,圆润的脸已有些消瘦了,小小的身体套在大大的巫女服里,仿佛一折就断的人偶。

女孩松开五虎退的短裤角,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,笑嘻嘻地看着面色沉郁的刀剑们。
“不好吗?哎呀哎呀,干嘛这样看主人啦,虽然我是为了保命,但这对你们也好嘛。”
无人应答。

穿过人群,光忠抱起孤独地演出独角戏的女孩。
“睡觉时间到了。”



将菜色一一摆上方桌,光忠去阳台水箱掐一朵睡莲,浮于水碟里,又在莲心放一只小小蜡烛。
一点烛光朦胧地笼在杯盘上方,家常菜色迷离出华丽的丰盛。
帅气极了。
光忠满意地审视了会作品,去玄关取来油纸包,剥开来,露出褐色的香块。借着烛光点燃,淡淡的烟雾伴着诡甜的香气弥漫开来。

云烟笼罩,模糊了过去与未来。

如果那天他选择去追她,如果那天他没有收拾过那些文件,一切是否就会不同呢。



“您在担心那间研究所吗?”
打着睡觉的借口抱走女孩,光忠走向了执务室。
怀里的重量比往昔明显轻了许多,女孩突兀的肩胛硌得他胳膊隐隐作痛。
审神者乖巧地帖伏在他胸口,声音很轻:“死掉的审神者里,有一个是我小时候的玩伴。我们一起在神社接受训练。”
“您偷偷收集的资料里显示,她和其他殉国的审神者,都在上次审神者大会后,去过那间研究所,进行过一项叫做能力增强的实验。您想去探一探那个地方吗?”
“我,我就是,好奇。我没有想去。”女孩细弱的声音象羽毛划过他心口,是难忍的心酸。
“可您会去不是吗?您总是这样,想要保护的太多太多,生着病也要拼尽全力,总要多清剿几个战场。”
“我才不会呢,我是为了多挣奖金回老家结婚,哼哼。”女孩顿时无赖起来,往他怀里拱了拱,流里流气地,“我可是天下第一自私鬼。”
“那您教我们逃命做什么呢?”光忠低下头,用完好的左眼凝视她小小的脸,慢慢漾开微笑,“放刀剑送死,才是审神者保命的最好方法啊。”

最终,他和她一同去了。
毕竟夜探政府要地,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,一个人类没有付丧神帮助,怎么进得去呢。
谁都没料到,最后成了拖累的那个,反而是他。

溯行军和政府的研究所暗地勾结,在审神者身上种下禁制,强盛的灵力便含了毒,一旦发动,依赖这股灵力的付丧神行动能力便会消失。
上了战场,自然会被掌握着禁制的敌手轻易击溃全军覆没。

探知了不该知道的秘密,下场自然是被追着杀人灭口。审神者中了禁制,刀的行动能力丧失殆尽,只好把光忠变回本体模样。
矮矮的女孩拖着又长又重的太刀拼命往外逃。
终于被追得无路可逃,站在高高地悬窗边岌岌可危。背后是深渊,面前是穷凶极恶的敌人。真正穷途末路。

“我跳下去当然不行。”
面对叫嚣你已无路可逃的敌人,审神者无赖地笑起来。
“可光忠没问题吧?”

本体状态不可动不可言,光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挥动手指画了个什么。

骤然恢复肉身的付丧神高高跌落,稳稳地踩在地面。

她说过,若是她陷于敌手,他一个人逃命便可。
于是他拼命地奔跑在夜色中,空洞的右眼此刻洋溢的力量支持着他的身体。人类才负担得起的强大灵力,几乎撕裂了付丧神虚假的肉身,光忠的牙齿几乎咬碎,心也快要碎掉。

留在窗台上的她是否在注视着他奔跑的身影?此刻的他跑得帅气吗?

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本丸运动会那个时候,漫长的赛道上,他无望地奔跑着,遥遥的前方是一骑绝尘的长谷部。
可是,她在赛道边拼命大叫着光忠好英俊,光忠跑起来最帅气!一回头就看见她满溢着欢喜的笑脸。

此刻获得了新的力量的他,脚步如飞,连极化长谷部都追不上。
但他已不能回头。
按照主人的愿望,刀背弃了主。


只是圆圆地球。背向而行,是否终有相遇那天?



“光忠啊,蛋卷是你做的吧。”电话里,房东太太气吼吼的,“你不晓得,昨晚喝多了抱着电话哭,说没让过世的太太过上好日子。刚求完婚讲这个,晦不晦气。”
“这可有点......”光忠尴尬地应声,“不过,毕竟今天盂兰盆节。”
“这是拎不清哦。我年轻时候死了丈夫,孩子也没了,还不是照样过。人要朝前看,回头黄泉相见,也有大把快活事情好说,一家人抱起来哭哭啼啼没意思。”
“您说的是。”
活着的,总该替早走的的好好过日子。
老太太精神抖擞,一通电话眼看没完没了,光忠进退不得,一个回头,却看见蒙蒙烟雾渐渐凝聚。
听筒便坠落了。



闯进时之政府的烛台切光忠被关押起来。
还有什么比一把全身洋溢着审神者灵力的刀更可疑的呢,甚至他已经不能称之为刀了,审神者将全部灵力献于他,将他变为似人非人的怪胎。
可是他体内的灵力就是证据,禁制充满他的全身。光忠努力地说服着每一个人,去我们本丸看看吧,那些刀剑恐怕也丧失了行动能力。

“我们会派员调查的。”
审查员冷冰冰地注视着他。

此后是漫长的囚牢生涯,不知过去了多久,他被带回光明。

“xx研究所遭遇溯行军突袭,全员殉国。”审查员冰冷的笑容令人生厌,“作为相关刀剑,我们希望你能明白机密一词的含义。”
光忠不想去管这中间的交易与黑幕,作为政府,从来都非光明的手段能够推动的。他只是问:“她呢?”
审查员楞了一瞬,笑容越发尖刻嘲讽:“你不是早知道吗?把付丧神强行转化为人身,审神者会付出什么代价?”

耳畔骤然刮起狂烈的风,原付丧神苍白着脸。
他当然知道。
急坠的烈风中,他看向高高的上方,倚靠在窗边的那个身影,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。干枯的形容勉强牵动嘴角,比出诀别的口型。
于是,他蒙上了自己的左眼。
按照她的愿望。


“哦,对了。”离开前,审查员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,“研究所失陷事件质证会上,你的审神者事前带着近侍偷偷离开本丸一事,被反对党抓着纠缠不放。政府立场尴尬,只好将她列入叛逃内应人员了结。”

叛逃?
内应?

光忠向前迈了一步,在他反应过来之前,已经被四五个人死死压在地上。

“是的,叛逃内应。”审查员微笑着蹲下,与伏丧神金色独眼中燃气的怒火目光相接,“顺便,烛台切光忠先生,你们本丸的刀剑战力相当强大,我们希望获得了灵力与肉身的你能够继承那间本丸。”

政府内部与溯行军勾结事件虽然成功隐瞒,避免了大规模舆论动荡,但从小培养的审神者叛逃还是造成了信誉伤害。
对剥夺孩子自由,缺乏人道的审神者培养计划指责声频繁,如今的政府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强制招募到充足的战力了。

“你应该知道,死人最能够保守秘密,我们本该将你处置掉。但我们也是有人情味的,让你活下去,是你的审神者的愿望不是吗?你们是恋人吧?”
光忠很想摇头说不,我们没有相恋,我们还来不及心意相通,就被迫面对了结局。
可是他的喉咙被一只手紧紧压住,说不出话来。

“你尽可以厌恶我们憎恨我们,正如那些被迫做了审神者的孩子们一样。然而拯救世界,这是我们的愿望,也是你的审神者的愿望。她牺牲自己,希望的无非是保护这个世界,审神者们站在光明的前端,政府在背后不可见人的阴影中支撑,区别仅此而已。作为恋人的你,不该继承完成她的愿望吗?”



“我答应了。”缭绕的烟雾中,烛台切光忠倒下两杯红酒。
“我不知道那是否是你的愿望。但我还是去了,在昔日同伴猜忌的目光中接掌本丸直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。”

他听说七月十四这天,逝去的灵魂会回来,于是点燃照亮来路的莲花灯,找来唤回亡魂的返魂香。
满室云烟,只为圆一场梦罢了。

“家里有点乱,不如看看风景吧,你没能见过的这些。”
光忠起身打开窗户,幼稚园的孩子们尖锐刺耳的吵闹声便撞了进来。楼下花坛,房东太太叉腰立着,而豆腐店老爷子却送上一束柔粉玫瑰。于是大骂的老太太转怒为喜,抱着束花笑得如同二八少女。

他回过头,凝望着那团烟雾中隐隐显现的身影。
高高地梳着发髻,仔细盯着,仿佛还能看清那玩世不恭的坏笑——是啦是啦我看到了。

想要拥抱,想要倾诉,想要做的事太多太多。
他紧紧攥着拳头,克制着想要冲上去拥抱烟雾的冲动。



曾经想过战争结束就去死,也曾试图寻找回还付丧神之身的方法。
终究还是回到这里。
她出生的这条街道,她所挂怀的亲生母亲身边。他替她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。


年迈的母亲遗忘了被抢走的孩子,男男女女自由地相爱,新的孩子们健康地长大。正如歌曲唱的那样,故事结束的时候,每个人都获得了爱。

除了他。



帅气的男人抚上眼角,“上个月,这里出现了第一道皱纹,你会开心吗?”

烟雾中的影子却只是无声摇晃,不点头,不摇头。


燃尽的香块放出最后的微弱红光,他终于坦承不曾当面说出的话。

“我爱你啊。”
男人激动地扑向随着烟雾弥散而模糊的影子,握在手里的却只有空气。

明明说着保命最重要,为什么要救他呢,将他转生为人呢,这是爱吗?又或者只是为了拯救她所爱着的世界。

“您曾爱过我吗?您会等待我吗?”
男人呜咽着蜷缩在桌前,仿佛受伤的兽。

未开灯的房间,莲花蜡烛轻轻摇曳在水面。
他终将替她走完夭折的人生。那时节,黄泉碧落,她是否会在某处等待。

此刻,烟消雾散,在男人看不到的桌上,燃尽的香块分崩离析,短暂地形成爱的形状又随风飘散。


(谢谢观赏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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继r18滑铁卢之后一次新的失败尝试。
不擅长写这种穿插回忆的,所以觉得好难,搞得也比较失败,修修补补惨不忍睹。
敬仰每一个写得好的朋友。今后还是多读书多练习多挑战不熟悉领域。
请各位不用客气地多多批评。
感觉光忠把握的也不好,对不起各位光忠迷妹,先道个歉。

顺便推荐小肥的七月十四这首歌,朋友们,今天这大好日子,不听着歌来一刀吗?
感谢将这首歌和文带给我的酥酥,酥酥的文好极了,虽然酥酥不玩刀。

照例是,觉得还行就点个热度(比心),点个推荐(比拇指),留个言呗~
爱各位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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